英美学者译中国文学,好处是踏实,不轻易放过片言只字,缺点往往也就在这里,由于字字着力,反而拘于字面,错呢不能算错,可惜死心眼儿。例如“天地之间,物各有主”一句,译成each thing between heaven and earth has its owner,就未免太“直译”了。“相与枕藉乎舟中”译成we leaned pillowed back to back in the middle of the boat,也很不妥。“舟中”其实只是“船里”的意思,不必说成“舟之中央”,因为“一苇”之舟也无所谓中央不中央了。同样地,“相与枕藉”也无非是说“横七竖八地靠在一块儿睡”,不必那么字字拘泥,译成“背靠背地相倚相枕”。《后赤壁赋》中的句子:“曾日月之几何,而江山不可复识矣”葛瑞汉译成even after so few months and days river and mountains were no longer recognisable,也是太泥于字面。“江山”直译,倒也罢了,“日月”也直译却很别扭。前后《赤壁赋》相去不过三月,所以“曾日月之几何”译成even after a few months便可,不必直译作“才过了短短几个月和几天”。中文里的“日月”一词,用在“日月如梭”“日就月将”“日积月累”等成语里,等于“时间”的代词,绝无“几天几月”的意思,正如“岁月”一词也只是泛指光阴,不能动辄译为years and months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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