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琪在学校里进步很大,这进步是忠心倾慕他母亲的宾尼牧师的一个朋友时刻关照的结果。他带回无数的奖品和奖状。每天晚上,他都没完没了地给母亲讲关于同学的故事:莱昂斯怎么好,斯尼芬怎么喜欢告密,斯梯尔的爸爸怎么给学校供应肉食,而戈尔丁的妈妈每个星期六坐车来接他;尼特的裤子上有皮带——他可以有皮带吗;布尔·梅杰力气怎么大(虽然他还只能念尤特罗皮斯的简易罗马史),助理教员沃德先生都打他不赢,因此,阿米丽亚渐渐跟乔治本人一样了解每个学生。晚上,她常常帮他做作业,绞尽脑汁帮他复习功课,那急切的心情,就跟她本人第二天早晨要去见老师一样。有一次,乔琪跟史密斯少爷打了一架,打青了一只眼睛,回来见母亲的时候,向母亲和老外祖父大吹特吹自己打架怎么勇敢,外祖父听了很高兴。其实,他表现得并不怎么特别英勇,而且肯定挨了一顿狠揍。阿米丽亚至今还不能原谅那个史密斯,虽然他现在在莱斯特广场附近当药剂师,安分守己得很。
这温柔的寡妇就是这样平静地劳累,为一些小事操心,度着光阴。她头上出现了几根白发,标志着时光的流逝,白皙的额头上一条皱纹稍稍加深了一点儿。她常常瞧着这些时光的标记微笑。“对于我这样的老太婆,”她自言自语,“那又有什么要紧?”她的全部希望就是活着看到儿子成为伟大光荣的名人;儿子本该成为这样的人。她把他的抄本、图画本、作文本都保存起来,在自己为数不多的亲友中炫耀一番,仿佛那是天才的杰作。她把其中几本托付给杜宾小姐,请她拿给奥斯本小姐看,拿给奥斯本先生看,以便使那老头儿悔恨自己对已不在人世的儿子的狠心和怨恨。对于她来说,丈夫的一切毛病缺点都已经随他埋进了坟墓;她只记得,他是情郎,牺牲了一切娶了她;他是高尚的丈夫,那么勇敢,那么英俊,他去打仗为国光荣牺牲的那天早晨,把她抱在怀里。这位英雄一定在天上低头望着人间,朝他留下来安慰她的天下无双的儿子微笑。